所谓针灸大要者,用针必要先辨表里寒热虚实。因为久病暴病者,或阳盛阴虚,或阴盛阳虚。或病五脏,或病六腑。而脏腑有疾,有外来者,有内生者,有相传者,所以用针手法各有不同。
五脏有疾,邪自外来者泻之而已。而邪自内生者,纵横传播,要或补母或泻子,或取其胜者而泻之,针法也有上升下降之别,而升者须待时,降者不须待时。
所谓六腑为阳,五脏为阴,背为阳,腹为阴。外感六淫之邪,病在三阴三阳,所以要明阳盛阴虚、阴盛阳虚之别。阴有阳疾者取之下,气下乃止,不下复始。比如阳明多气多血,大泻则尽除其邪而无损于正。
而新病在表者浅刺之,阳经取陷则外邪立除。针中脉则浊气除,针太深则邪气反沉。因为气在脉,邪气在上,浊气在中,清气在下。而清者为营,浊者为卫,浅病者近于卫,所以用针要不损其营。
病入里者要深针,停针候气以辨寒热虚实,或补或泻,排邪得宜则病可立愈。所以《内经》中才说,刺之要,气至而有效,如清风吹云而见苍天。
用针者还要明补泻太过或不及,皆能为害。所以临证必先诊脉辨虚实,比如邪正俱虚者其脉小,则不可用针而要调以甘药。邪正俱实者要用泻法,邪实正虚者先泻而后补。因为邪实而正虚者,邪气至针下则紧而急,谷气至针下则徐而和。所以如果针下不明,谷气已至而仍用泻法,则耗损营气。而邪正俱实者邪气未尽,所以谷气未至而针下紧急者,就要续用泻法尽除邪气。
而用针又有十二禁之说,在《灵枢》中说,补泻反则病益笃。《难经七十八难》中也说,男外女内不得气,是谓十死不一治。所以医者要明男外失气,女内失气者禁针。还有新内勿刺,已刺勿内。已醉勿刺,已刺勿醉。新怒勿刺,已刺勿怒。新劳勿刺,已剌勿劳。已饱勿刺,已刺勿饱。已饥勿刺,已刺勿饥。已渴勿刺,已刺勿渴。而大惊大恐者,要先定其气而后刺之。气息不定者,则要或坐而休之,或卧而休之,要气定而后刺之。
用针虽然脉法繁多,但可以缓急、大小、滑涩六字概之。所谓急者多寒,缓者多热。大者多气少血,小者血气皆少。滑者阳气盛,微有热。涩者多血而少气,微有寒。而小脉不可针,因为诸小者属阴阳形气俱不足,所以不可用针而要调以甘药。
阴阳虚实互有盛衰者,补之泻之。三阳气盛者,泻三阳而补三阴。三阴气盛者,泻三阴而补三阳。
所以盛则泻之,虚则补之。热则疾之,寒则留之,是为补泻寒热之法。而不盛不虚者以经取之,是为调和营卫之常法。脏气又有绝于内外之分,绝于外者则脉去而不来,或来而无去,尺中无脉,此为脏气将绝之脉。又有躁静之分,躁者五脏之气绝于外,其脉去而不来。静者五脏之气绝于内,其脉来而不去。
而针灸手法之要,无非除寒退热。在《内经》中说,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,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。其实就是后世的透天凉和烧山火。
所谓三插一提凉透天,三提一插火烧山。提针为热,插针为寒。内转为泻,外转为补。补泻之法,无非停针候气,迟迟转之。而提插有三提一插之法,提针呼气,插针则吸气,此为烧山火,可使振振恶寒者气出于卫分。而气入于营分者,多有蒸蒸发热之证,可用三插一提,插针吸气,提针呼气,可使热退,是为透天凉。
而针法调气又有升降,所谓五运有太过,有不及,五气也有常有变。卒然而动者谓之变,顺应四时,阴阳往复,寒暑迎随者谓之常。据时取穴,合乎运常,但不能应变。所以在《内经气交变大论》中才说,应常不应卒。而升降手法简而言之,就是发郁而升者须待时,折其胜、散其郁而降者无须待时。
比如五脏之气,郁而不升,使气上行要多用补法,或者多补而少泻。五脏之气降而不下,要折其所胜,使气下行,就要多用泻法。
而在《难经》中说,经言能知迎随之气,可令调之,调气之方,必在阴阳,何谓也?所谓迎随者,知营卫之流行,经脉之往来,随其逆顺而取之,故曰迎随。而调气之方必在阴阳,是要知内外表里,随其阴阳而调之。
所谓手足三阳,手走头而头走足。手足三阴,足走胸而胸走手。此为经脉往来之定规。所以凡欲泻者,针向其经脉所来之处,迎其气之方来未盛,逆针以夺其气,谓之迎。而凡欲补者,用针向其经脉所去之路,随其气之方去未虚,顺针以济其气者为随。所谓迎随之施,将以调气。而调气之术,必在知其病在阴在阳,再随病之阴阳虚实,施迎随补泻之法,以调其气。
因为内为阴,外为阳。内有表里之分,而外有表里之别。也就是古医家所谓的表之表,里之里。而迎随之要,不外乎随其阴阳而调之。阳虚阴实者,泻阴而补其阳。阳实阴虚者,泻阳而补其阴。
而阴阳升降又有不同,用针者不可不辨。所谓手上阳进阴退,足上阳退阴进,要合六经之起止。所以凡针起穴,针向上气顺行之道。凡针止穴,针向下气所止之处。左外右内者气上行,右外左内者气下行。
所以凡用针者,必要通十二经脉之所终始,营卫偕行之二十八脉。因为阴经阳经各有根结,各有终始,医家要明阴经阳经之不同,手经足经之各异。阴者主脏而阳者主腑,足三阴三阳之脉近于脏腑,而补泻迎随,和气之方,又必通阴阳脏腑。而十二经根结,偏重在足,所以针灸要重足不重手,临床不可不查。